请听，我唱
专访
Phoebe Bridgers
就在巡演被疫情封锁多次打断的去年，Phoebe Bridgers 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发布了音乐生涯里的第二张专辑，还养了一只宠物狗。我们今天刚打开 Zoom 准备采访时，她就被身后的“小东西”转移了注意力，道了一声歉后，她就突然跑开，随后捧来一只黑色的巴哥，摊在自己腿上，说它的名字叫 Maxine。这只小狗很符合 Bridgers 的审美：毛色光滑闪亮，没有一丝凌乱。她身后的橱柜上，摆着一个好像在研究解刨学的骷髅头，“这是我在游乐场玩‘加勒比海盗’的时候买的，” 她说道。
这位唱作歌手的最新专辑《Punisher》被乐评界形容为“惆怅的”、“哀伤的”、“真诚的”。也许这样的评价会让你期待听到一种沉重压抑的情感宣泄，但 Bridgers 的唱词却夹杂着轻笑，以一种麻痹的神情唱着俏皮话。吸引听者跟她一起吟唱的，竟然是如此轻柔的嗓音，同时带着流行乐节奏和梦幻的旋律。幽默而尖锐的歌词为民谣赋予了现代味道，难怪这位现年26岁的艺人能够迅速获得全球乐坛的肯定。诚实而又风趣，出色的音乐才华让她引发了听者的情感共鸣。“我想写民谣，” 她语气肯定地说，“我希望这是大家喜欢我的原因；我想让他们听我唱出其他歌里不曾有过的东西。”
这一创作特色无疑是她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尤其是当下这一代的音乐粉丝们喜欢那些能够马上跟着跳舞、然后大哭的音乐。前一刻，你还在听节奏紧促的长笛，然后不知不觉就听到了她的歌声，“You're gonna drown in your sleep. For sure, wake up and start a big fire（你会沉浸在睡梦里，是的，醒来后燃起炽热的火）”，每一个音节都掷地有声，释放着令人信服的真实情感。“我只能把源于自身的灵感表达出来，” 她说起自己的音乐偏好，“但对我而言，这种风格有点接近 Bright Eyes。我以前没有在谁的歌里听到过那样的东西。” 她指的是 Bright Eyes 乐队里经常一起合作的词作者 Conor Oberst，风格伤感而轻柔。Oberst 正如 Bridgers 那样，专为话语情感比以前更强烈的一代人创作民谣。
《Punisher》令这位演唱作曲双优的艺人获得了四项格莱美奖的提名，尽管就连 Elton John 都说，如果 Bridgers 没拿奖的话，他会气得想揍人，但可惜她并没有获奖。颁奖礼第二天，她就在 Ins 上发了一组照片，是她站在花园里身穿用亮片装饰着骷髅骨架的礼服，标题写着“我正捧着自己的格莱美奖”。对于事业的一路高升，她归因于在自己身边构建起了一个世界，并邀请周围的人加入进来，“比起闯进一个圈子……对我而言，平稳持久是音乐界改变的方式。我拥有一个大家庭，虽然听上去肉麻，但我知道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应该打电话给谁。
去年圣诞节临近时，她发布了一个名叫“Saviour Complex”的视频，由 Phoebe Waller-Bridge 执导，并由《正常人》中一炮而红的男星 Paul Mescal 出演。“《伦敦生活》这部剧集改变了我的人生，” 她说，“我很晚才开始看这部剧，身边许多人都在推荐，尤其是我的前任男友们常说，‘你应该看看这个，总让我想起你。’ 我每次都会不耐烦地拒绝。后来我还真看了，而且很喜欢。” 她主动给 Waller-Bridge 发了邮件，这个举动现在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不想成为又一个向她索求的人，我只是想跟她一起创作点什么，所以就问了她，然后她说她有个视频的想法，之后的一切就像魔法一样发生了。”
“我很怕读自己从现在开始五年内写的推文，我不想让自己觉得尴尬。”
Bridgers、Waller-Bridge、Mescal 三人的黄金组合无疑吸引了全球的目光，很快就有传言说 Mescal 和 Bridgers 都是双性恋，曾经秘密交往过。当他在 Ins 上关注她时（可谓现代人表示好感的方法之一），她说自己的确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视频发布后，Mescal 曾对采访者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但不愿意说出她的名字，从那以后，两人都对此保持沉默。不过就在几周前，Mescal 获得 BAFTA 奖后，两人一同出现在了伦敦街头 —— Bridgers 还发布了一张他和一大摞披萨饼纸盒的照片。
在 Twitter 上，她那独特的黑色冷幽默和对生活小细节有爱的观察也为她火速圈粉。“我刚刚刷了牙，准备去亲吻一个没盖被子的人，” 她发过的推文还有，“夏日热力女孩的存在就意味着冬日冷艳女孩的存在。” 她的 TikTok 账号很少发布私人内容，但粉丝们特别喜欢用她的歌。“TikTok 的好处远远胜过了坏处。在我们置身的这个世界，TikTok 简直太棒了，” 她说，“我曾经看到一些关于 TikTok 影响心理健康和存在着攻击性言论的批评，我认为这种反思和检验很好，但大部分时候，我看到心理健康和治疗已经越来越被大众自然接受了，这是好现象。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保持正常心态，特别要感谢网络的帮助。” 她是不是担心自己在社交媒体上过度分享？“我很怕读自己从现在开始五年内写的推文，我不想尴尬地说，‘呃，我26岁的时候竟然在写关于尿路感染的推文 —— 我在想什么？’” 她说着笑了起来。
“让生活再次回到正常的状态，恐怕并不容易，因为对我来说，正常就意味着一个屋子里塞满几千人，四处游走。”
发表于2020年，半途经历了疫情的《Punisher》“是制作时间最长的一张专辑，” 她坦言，“让生活再次回到正常的状态，恐怕并不容易，因为对我来说，正常就意味着一个屋子里塞满几千人，四处游走。” 她对巡演作何感想？“起初很讨厌，因为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组合，既被人们宠爱，又被人们想当然。想要一种平稳持久的状态是不可能的，包括有规律的作息安排和睡眠模式。当你觉得自己刚缓过来一点的时候，就会再次坐上飞机或其他累人的事。你很难有踏实的感觉。”
话虽如此，她却一直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印象。出生并成长在洛杉矶郊区的她，父母都工作在娱乐圈的边缘领域。青年时期的 Bridgers 曾在 Pasadena Farmers Market 农贸市场里卖唱赚外快，并在 Los Angeles County High School 高中学艺术。让她踏入音乐大门的是父亲的唱片收藏，在学校里，她也加入了几个乐队，其中包括 Sloppy Jane。后来她又短暂就读了Berklee College of Music（在新生入学典礼之后就退学了）。
“我全身涂满润肤霜，点上所有蜡烛，套上睡衣，然后拿起吉他。”
在她成为家喻户晓的艺人过程中，平稳的确是十分贴切的形容词。如今她已经发布了两张自己名下的专辑 —— 2017年的《Stranger in the Alps》和我们一直提到的《Punisher》—— 还有六张合作的专辑。目前跟她合作的有 Maggie Rogers、Kid Cudi，还有 Oberst 所在的 Bright Eyes。她还曾出现在一些艺人的单曲中，包括 Paramore 乐队的 Hayley Williams，Mercury Rev，The 1975，最近一次是 Paul McCartney。“我就是一个拖延症患者，”我问到她的工作习惯时，她回答道。我特意提起 Nick Cave 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自己穿好衣服，给老婆一个吻之后，就会走到另一个房间开始工作。Bridgers 的工作模式显然更有“新新人类”的味道。“我全身涂满润肤霜，点上所有蜡烛，套上睡衣，然后拿起吉他。” 她写歌的时候是一气呵成的吗？“不是，我会写上10秒，然后走开干别的。” 这个模式显然是最适合她的。“我无法预料什么东西会从脑子里冒出来。当我积累了足够多的想法，就会写出三分之一的歌，就放下不管了。然后走路的时候，我会拿来听，走到半路灵感涌现，就会忍不住完成剩下的部分……我从来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写歌，” 她笑了笑。
她习惯每天用塔罗牌来放松心情。“我喜欢这种净化心灵的方式。你只要抽出一张牌，再抽出三张放在第一张下面，就可以开始解读了。” 这个简单的行为让她感到置身混乱的世界中仍能得到掌控。“我觉得生活中留出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非常重要，这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智慧，比如花些时间把房间弄得好闻一些之类的。在我看来，自我关爱的最好方式就是整理你的房间，就好像你喜欢的人就要来了一样，把角落里的零碎垃圾好好收拾一下。”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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