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设计师: Paul Andrew
鞋履设计师或许是大众对于 Paul Andrew 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但如今的他成为了意大利老牌时装屋 Salvatore Ferragamo 的新主帅。这位新晋创意总监此次对话 Gillian Brett, 探讨如何呈现出能吸引每个年龄层女性的设计，以及在成长在皇室氛围下对于时尚生涯的影响。
“不是只有贴上 logo 才能让一件事物变得特别。” 最近被任命为 Salvatore Ferragamo 创意总监的 Paul Andrew 正是这个意大利皮具品牌近来改头换面的幕后功臣。在掌舵女装部一年后，此次的2019秋冬系列是他晋升为品牌创意总监之后的处女作。Andrew 用自己的方式打造出了鲜明独特的品牌符号：一件件实穿而不失奢华的单品在令人愉悦的彩色皮革，和带有浓厚90年代特色的流畅剪裁中释放出了崭新生命力。许多坐在前排的时尚看客都把这位新主帅的美学称为“bourgeois”（源于法国的一种“中产阶级小资格调”）。其实，不仅是 Andrew 想要摒弃那些贴满了 logo 的连帽衫和运动感街头装，纵观整个秀场，你会感受一股势不可挡的70年代怀旧情绪 —— 看看那些流露着慵懒韵味的精制花呢和摩登两件套就能感受到了。
““我们面对的顾客千姿百态，而不只在秀场上刻画出的25岁女孩子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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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rragamo 在2016年挖角他成为品牌首位鞋履部设计总监时，这位英国出生的鞋履设计师经营自创的同名品牌已有三年。后来他的事业飞快攀升，在2017年成为了女装部的创意总监；今年2月举行了秋季发布会后，又被提拔为整个品牌的创意总监，旨在完成统一品牌理念的任务，因为 Fulvio Rigoni 的领导方式让品牌有些吃不消。虽然任命一个没有衣装设计经验的人听上去有些冒险，但 Salvatore Ferragamo 自己其实就是制鞋起家的，品牌创立之初也是一个鞋履品牌，所以 Andrew 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Andrew 潜心研究了品牌庞大的资料库。这追溯到1927年，其中包括 Ferragamo 黄金时代的样衣和图片，知名客户包括美国影星 Joan Crawford 和 Loretta Young ，从中汲取了许多灵感。他打造的系列低调而优雅，巧妙吻合了本季主打的文艺复兴时期情调 —— 华丽的长袍外套，保守含蓄的斗篷，精致的 A 字型中长半身裙 —— 但同时又彰显出了摩登酷感，鲜明抢眼的色彩也保留了意大利的美学特色。米色向来都被视为“成熟气质”的代言，但在 Ferragamo 女人的演绎下，这些意外点缀着“辣椒红、酒红、砖红”的米色设计释放出了令人惊喜的自信魅力。跟 Andrew 一起坐在品牌位于佛罗伦萨的总部内，你会马上明白一点，街头装和暗色调不会出现在这位设计师未来的设计蓝图中：“我应对这股运动装风潮的做法是把它融入职场衣橱 ，将软羊革、绒面革及优质的棉斜纹这类奢华面料运用在工装裤、连身裤和短裤上。” 从这位设计师的口音可以听出他在纽约生活过许多年，“我觉得现在的人们特别看重穿着的轻松随性。”
““就连试衣的时候，我也会要求房间里同时有一名男模和一名女模，观察那种互动和衣装之间产生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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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感是 Ferragamo 的另一个追求：系列中有一款象牙白色的“泰迪熊” 外套，看上去很像羊毛皮，但实际上是一种创新型的羊绒；还有一款琥珀色的皮革连身裤，柔软到完全可以在周末闲逛时穿，同时又足够奢华，能够轻松驾驭办公场合。“Georgina 在大片中穿的这款连身裤采用超级柔软的 vicuña 皮革制成，是我最喜爱的作品之一。” Andrew 指的是今年5月在弗洛伦萨街头，南非模特 Georgina Grenville 为《Porter Edit》拍摄的大片。“Georgina 真正诠释出了这件设计的灵活百变。她现在正好是四十多岁，特别适合演绎这件单品。剪裁也非常合身，完全没有衣装盖过模特的强势感。她现在还留着这件设计。”
种族多元化是 Andrew 非常看重的一点。正如当今的许多品牌一样，他希望吸引到多元化的年轻一代成为顾客，同时也十分坚持自己的设计要面向各个年龄层的女性。“我们面对的顾客千姿百态，而不像许多品牌那样，只在秀场上刻画出25岁女孩子的形象 —— Ferragamo 的客户群从70、80岁的女性一直扩展到正值青春期的女孩，所以我感觉，我们的发布会和广告也应该呈现出好几代人的形象，同时也包括多种文化背景和肤色的形象。”这个兼并了男装的系列（他的“超级搭档”Guillaume Meilland 是 Ferragamo 男装成衣的设计总监）囊括了59款造型，Andrew 选用了25名非白人模特，几乎达到了半数，的确振奋人心。同时，性别也是他想要打破的界限，让男女模特同台走秀也是他的主意。“就连试衣的时候，我也会要求房间里同时有一名男模和一名女模，观察那种互动和衣装之间产生的关联。有时候，我会让女模试穿一下男模的裤子，或是让男模试穿一下女模的夹克。我们并不是要打造一个中性系列，但我喜欢通过这种互相借鉴的方式来激发灵感。”
今年的 Andrew 正值40岁， 一头金发的他仍带着大男孩般的英俊潇洒。他成长在伯克郡，距离温莎城堡仅有几步之遥，父亲曾是女王的家具商。“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在温莎城堡边上长大的，从小就看惯了富丽堂皇的排场，那些美妙的装潢材料和令人赞叹的手工技艺 —— 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有偷工减料的粗糙感。”这样的精益求精再加上他母亲的独到品位（崇尚80年代职场风情），熏陶出了 Andrew 对设计的热爱和对高质量的追求。不过，他最初的热情其实是音乐。“我小的时候几乎是住在音乐室里的 —— 因为那里有钢琴。我11、12岁时还发生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我朋友的妈妈在音乐室里贴出一张须知，说他们不想要自己的钢琴了，想免费送给别人。我告诉他们我想要，但没有跟父母商量，结果某天下午他们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客厅里立着一架钢琴 —— 他们当时气坏了。”
““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在温莎城堡边上长大的，从小就看惯了富丽堂皇的排场，那些美妙的装潢材料和令人赞叹的手工技艺 —— 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有偷工减料的粗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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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Andrew 而言，音乐为生活增添了“生命力和情感”，所以大家可想而知他在秀场上播放的背景音乐 —— 与知名声音指导 Michel Gaubert 合作 —— 一定都是精挑细选的“宝贝”。来到《PORTER Edit》片场与 Georgina 协作拍摄的他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色棉 T 和牛仔裤，带着一个便携式的 Bose 音箱，放出的动感节奏瞬间烘托起了现场的气氛。“我这个习惯恐怕都快笑话了。只要是穿梭于办公室和工作室，我都会随身携带一个插着 iPhone 的音箱。我猜我这是越活越年轻了，但我常听好多80、90年代的音乐（最近超爱 Bryan Ferry 和 Roxy Music），它们成了我在秀场上的签名式音乐，同时也激发了许多衣装上的创作灵感……我确信某些廓形带着很强的80、90年代早期风韵……我认为让 Ferragamo 工作室的员工聆听这些音乐是非常重要的。这些美妙的音符从不是消极沮丧的 —— 大家往往都是随着音乐用脚点着节拍，我感觉这种方法的确有助于将快乐的元素融入设计中。”
““在这个产业里，你必须打开自己的思路。那些令你感到不自在的事物往往都是最能启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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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与极繁主义的融合是 Andrew 的美学主张，这可以追溯到他在事业初期效力于 Alexander McQueen 的经历，当时他直接从师于 Lee McQueen 本人，之后还有 Calvin Klein。“我在 McQueen 工作的时候，创意是无拘无束的，没有任何局限。他总会让你的思维彻底打破框架。之后他前往了美国，开始效力于 Calvin Klein 这样的品牌，他们的设计更为简约和模式化，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核心理念就是保留原始的设计想法。从时尚季的初始到结束，几乎没有动摇和变化。”他还曾在 Donna Karan 工作过十多年的时间，在那里懂得了舒适感、实穿性的重要性，以及女性对衣装真正的渴求。
在他的巧手打造下，新一代的 Ferragamo 女性是“真正的现代摩登女性：她拥有一份职业，需要一双好鞋来奔波，还有一个衣橱来陪伴她展开多彩多姿的人生旅程。她不是一个每天只会喝茶聚餐的女人 —— 她会出现在会议室，她需要能够应对现代生活方式的衣装，但她同时也讲究质量，不将就。”Andrew 如今已将自己的同名品牌停歇，全力专注在 Ferragamo 的未来发展上。自上任以来，他获得了专业人士的认可和商业利益的成功（2019年4月至6月的营业额持续增长），但他的雄心并不局限于此。除了继续发掘意大利精湛工艺，试验创新型面料（比如温暖舒适的羊绒大衣），在接下来的五年间，他希望至少有一半的产品制造实现“可持续化理念”。他听上去信心十足：“在这个产业里，你必须打开自己的思路。我是个喜欢遵循习惯的人，很容易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来做事，但那些令你感到不自在的事物往往都是最能启发你，最能推动你进步提高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