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淬炼之美
专访
Natalie Portman
作为好莱坞最具辨识度的明星之一，Natalie Portman 此刻舒适地窝在巴黎左岸一家小咖啡馆里。她被粉红色羊绒高领毛衣慵懒地包裹着，这座她与孩子们共同生活的城市显然让她感到无比自在。“即使天气阴冷，巴黎也永远藏着令人惊喜的展览、音乐会、晚宴，或是某位驻留作家的思想火花……这座城市时刻迸发着活力和灵感，” 她笑着说道，表达中偶尔夹杂着90年代俚语，透露出她在纽约长岛度过的青春岁月。
和我一样，这位同样选择定居巴黎的外来者并不认同巴黎人粗鲁的刻板印象。“实际上我发现这里的人们非常友善，关键是要懂得如何得体交流，这样才不会显得我们自己失礼，” Portman 说道，“现在每次回美国时，我反而会不习惯 —— 进商店不和每个人打招呼？这感觉太奇怪了。”
“我们总以为西方文化大同小异，被流行文化同质化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很欣赏法国人的育儿理念，庆幸自己能在巴黎抚养两个孩子 —— 13岁的 Aleph 和8岁的 Amalia。“几乎每一个来我家做客的孩子都会礼貌地说 ‘bonjour Madame（您好，夫人）’，并主动行贴面礼。临走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说‘谢谢您的招待’—— 如果我没在跟前，他们甚至会特意找到我道别。” 在 Portman 看来，文化差异并不等同于无礼。“我们总以为西方文化大同小异，被流行文化同质化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法国人的社交礼仪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从表面的寒暄到深层的价值观都有着独特之处。”
在 Natalie Portman 43年的人生中，她用32年的时光书写着光影传奇。从星际女王到美国第一夫人，这位奥斯卡、英国电影学院奖及两座两座金球奖得主（同时还是精通六门语言的哈佛心理学毕业生）始终突破着表演边界。在 Guy Ritchie 执导的新片《寻秘不老泉》中，她饰演学识渊博的 Charlotte Purdue，与 John Krasinski 饰演的迷人艺术大盗上演对手戏。“拍摄过程就像一场梦幻冒险，这部影片融合了盗窃、悬疑、幽默等所有的精彩元素，更棒的是我们还在曼谷、维也纳和开罗这些绝佳取景地拍摄。”
“我的成长轨迹的确足够幸运，童星的经历对我而言是段美好旅程，很庆幸我没有受到过伤害。”
“我们真的在金字塔取景了，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我疯狂地爱上了维也纳，痴迷于那里的艺术和设计，亲眼看到 Schiele 和 Klimt 的真迹……至少有八座博物馆专门收藏维也纳表现主义作品！” 她兴奋地说着，眼睛里闪着亮光，其中奥地利国家图书馆更向剧组敞开了大门，用于拍摄关键戏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图书馆，” 当被问及打斗戏是否也在馆内拍摄时，她惊呼道，“没错！我当时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相比 Portman 近期出演的其他角色，这一次完全是另一种戏路。从2023年剖析禁忌之恋的《五月十二月》到2024年悬疑惊悚片《湖中女人》，这两部出自她和好友（巴黎作家兼制片人 Sophie Mas）共同创立的 MountainA 制片公司的作品，都彰显着她对复杂人性的探索。在《五月十二月》中，Portman 饰演的 Elizabeth Berry 是一名演员，正准备出演由 Gracie Atherton-Yoo（由 Julianne Moore 饰演）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影片的拍摄过程非常顺利，“我和 Julie 的合作美好地就像在做梦，当你崇拜的人完全符合想象时，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然而影片的叙事弥漫着焦虑不安的色彩，以冷峻视角审视着这段跨越年龄的禁忌关系，以及 Berry 为角色准备过程中逐渐模糊的自我认知（36岁的 Gracie 和13岁的 Joe 因跨越23岁的忘年恋而备受瞩目）。
她的表演捕捉了角色从好奇的演员蜕变为操纵者的全过程（Barry 完全沉浸在角色的世界里，模糊了观察与效仿的界限，最终开始勾引 Joe 本人），这引起了对叙事伦理本身的深刻发问。这类话题对 Portman 来说并不陌生。1994年，13岁的她在 Luc Besson 的《这个杀手不太冷》中饰演早熟少女 Mathilda，掀起了社会对伦理是非的激烈争论。影片中的 Mathilda 和成年杀手（由 Jean Reno 扮演）暧昧互动的场景引发了大众关于儿童权益与导演责任的伦理争议。
“我必须要说，我的成长轨迹的确足够幸运。童星的经历对我而言是段美好旅程，很庆幸我没有受到过伤害，” 她沉思道，“【但】很多孩子没能这么幸运，过早被公众审视的童年从某种角度上会迫使你提前‘长大’。当银幕上的你被世人凝视时，你已经是个女人了。”
“作为试图兼顾一切的女性，疲惫不堪和应接不暇似乎成为了常态，属于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你必须主动争取，更要学会自我给予。”
凭借在好莱坞聚光灯下三十载的浮沉阅历，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个行业的变迁。当被问及 #MeToo 运动以来的改变时，她轻叹一声：“确实在变，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知道，改变不会一蹴而就，是会遭遇反弹甚至倒退的。当下的政治环境恰恰证明，进步的轨迹从来都不是直线。” 当我提起自己最爱她塑造的角色 —— 杰奎琳·肯尼迪，并问及她对特朗普政府公开肯尼迪遇刺档案的看法时，她突然笑出声：“哈！不过是场闹剧。撒一堆烟雾弹混淆视听，这简直是用愚蠢制造瘫痪。”
谈及公众人物的隐私边界，Portman 感觉生活在巴黎要轻松许多，“这里很注重个人隐私。我觉得 ‘elle est très discrète（她是个谨言慎行的女人）’ 这样的评价高过于任何赞美。” 也许正是这份克制的智慧，让她得以避开那些戏剧性的场面 —— 比如去年秀场外“肆无忌惮”冲向她的 Rihanna。当时的 Portman 正处于和身为编舞师的法国丈夫 Benjamin Millepied 办理离婚的最后阶段，与之相关的消息铺天盖地，Rihanna 见到她时，情绪激动地说她是 “one of the hottest bitches in Hollywood forever”。在漫天的八卦中，巴黎人却始终保持着令人安心的沉默。
那次与 Rihanna 的偶遇在社交媒体疯传，后来她告诉 Jimmy Fallon，那正是她当时需要听到的话。我们的谈话转向如何在事业与母亲身份间找到平衡，她分享了两条心得。“我经常和姐妹互相引用黄阿丽（脱口秀毒舌天后）的名句，‘我不想前进，只想躺平！’ ” 她笑了起来，“有时候你真的需要躺平，把不必要的事都统统抛开，好好犒劳自己 —— 可以是真的躺下好好睡个觉，也可以是其他任何方式。作为试图兼顾一切的女性，疲惫不堪和应接不暇似乎成为了常态，属于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所以你必须主动争取 —— 更要学会自我给予。”
熟悉 Portman 在《周六夜现场》那段粗口说唱的人都知道，这位哈佛才女的骨子里藏着令人惊喜的幽默感。“最近有位整骨医师告诉我，他哥哥最爱我演的《王子殿下》，” 她忍俊不禁，“那部中世纪瘾君子喜剧 —— 观影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当听说我丈夫是《爱情无线牵》的忠实粉丝时，她爆发出了同样的笑声：“太、棒、了！这大概就是漫长职业生涯所带来的乐趣。你以为无人问津的作品，15年后突然有人告诉你那对他意义非凡。”
现在的 Portman 可以从容面对岁月流逝。“每当有人问我变老的感觉时，我都会说这挺酷的！” 她把这份淡然归功于历久弥新的友谊 —— 那些相互给予的关爱与温暖。“这是年岁增长过程中最美好的馈赠，你拥有着二三十年的老友，见证彼此的成长、相互信任，懂得如何逗对方开心，更知道该怎样在艰难时刻相互扶持。” 她满足地笑了笑，“这才是最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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